前者石樵刺史临发之时,曾为一书致足下,请提左营之师,同为援江
前者石樵刺史临发之时,曾为一书致足下,请提左营之师,同为援江之行。仆以郴、桂之民,方喁喁焉望湘勇驻彼,如婴儿之依倚慈母,是以留足下防郴,而沉石兄之书,不以达诸左右。今闻临庄、春池诸君之难,又甚悔仆之浅虑,不早致足下之师于江西也。然湘勇十九始抵江省,去廿四之役仅五日耳。假使足下果得石兄之信,亦不能飞越而遽达也。
储石友之为人,仆取其诚朴而有忠义之气,与足下宜相针芥。又有守备周凤山者,闻胆勇过人,亦知大义。昨令其由永州带勇三百馀赴足下新宁之援,比想二处之勇皆已到矣。足下为我细细究察周守备,果可引为吾党之助否?储君纵才或稍不恢闳,然自是忠节之人,仆已深信之矣。惟周守备则未深知,如其可倚为心腹,则望足下与之深相结纳,或以渠所带三百之勇,令其添为三百六十,合仆所定之营制。储石友所带之二百六十,亦令再添湘人一百,合仆营制。而足下与储君阴为物色豪杰可共大义者,储以为各营之将。若尊处果成三营,合之塔参将守醴陵之二营,邹岳屏守浏阳之一营有奇,及舍弟衡州之营,则已将近三千矣。渐充渐广,足成六千,殆亦非难。斯议果行,则今冬训练可成。如江西贼尚未退,则全赴江西,陆续前往。与之血战;若其悉退,则径赴江南,驰逐河北,誓不与此贼俱食息于天地之间耳。鄙见如此,一以为岷、石、罗、筠诸君谋万全,一以为国家大局。反覆思维,非此殆无一二千人可联为一气者也。兹特专函与足下熟商,足下如不以为然,则求即赐复示;如以为可,则求一面专使至江西商办,一面阴筹一切,或军事稍暇,能来衡州与仆面议曲折,尤所企望。如不得隙,不宜轻动,惟酌之。
与江岷樵
得罗山兄书,知安福于十三日收复,泰和于十八日收复,省围未解之候,已有馀力分办各属土匪,足以见阁下之整暇而夺逆匪之残魄。木筏直下冲撞,诚为此时攻贼舟之善策,惟闻贼营有大火药包,一抛掷,则所烧之地甚宽,而其为时颇久。木筏不甚宽长,不审有法能御之否?又彼所谓大药包者,其形制若何,吾能为之以焚贼舟否?
国藩每念今日之兵,极可伤恨者,在“败不相救”四字。彼营出队,此营张目而旁观,哆口而微笑。见其胜,则深妒之,恐其得赏银,恐其获保奏;见其败,则袖手不顾,虽全军覆没,亦无一人出而援手拯救于生死呼吸之顷者。以仆所闻,在在皆然。盖缘调兵之初,此营一百,彼营五十,征兵一千而已,抽选数营或十数营之多,其卒与卒已不相习矣。而统领之将,又非平日本营之官。一省所调若此,他省亦如之。即同一营也,或今年一次调百人赴粤,明年一次调五十赴楚,出征有先后,赴防有远近,劳逸亦遂乖然不能以相入。“败不相救”之故,半由于此。又有主将远隔,不奉令箭不敢出救者;又有平日构隙,虽奉令箭故迟回不往救者。至于兵与勇遇,尤嫉恨刺骨,或且佯为相救,而倒戈以害勇,翼蔽以纵贼。种种情态,国藩尚得之闻问,阁下则身经百战,目所亲见者也。今欲扫除而更张之,非营营互相救应不可,欲营营互相救应,非得万众一心不可。
阁下前在九江奏片有云“调云贵、湖广兵六千,募勇三千,合为一万,自成一军,誓灭此贼”等语,今募勇三千,仆已于六月办齐发往矣。至于添兵六千,则鄙意以为不如概行添勇。盖兵勇嫉妒不和之说,已尽于上云云矣。而六千之多,必有二三镇将统之,其势不能相下。而将弁中又多卑庸无足与语,终恐不能为阁下一出死力。鄙意欲再募勇六千,合成万人,概交阁下为扫荡澄清之具。
敝友王璞山,忠勇男子,盖刘琨、祖逖之徒。昨廿日仆以一书抵璞山,璞山亦恰以十九日为书抵我,誓率湘中子弟慷慨兴师,即入江西,一以愤廿四之役,为诸人报仇雪耻;一以为国家扫此逆氛,克复三城,尽歼群丑,以纾宵旰之忧。其书热血激风云,忠肝贯金石。今录一通往,阁下试观之,洵足为君添手足之助矣。国藩拟即日添募义勇,以湘乡、宝庆人为主,而他县人亦时用之。一面训练技艺,一面劝捐助饷,大约璞山以十月率勇二千前往。又别求忠勇之士,十一月率二千前往,十二月再率二千前往,合现在江省之楚勇、湘勇,足成一万之数。士皆忠愤,将尽同心,阁下可以驰驱中原,所向披靡矣。当于九月中旬入奏拜折后,即令璞山遄行。其折尾,或书会同阁下入奏,盖计虽出自鄙人,统此军者则阁下也。是否有当,务祈即日示复。璞山之行,或仍从樟镇顺流而下,或由义宁出修水下流,兜截而上,概求详细覆答。国藩已于二十七日到衡,诸事顺平,足慰存注。
与文任吾
国藩回籍侍养数日,已于廿七日驰抵衡城。窃念今日大局,若非练兵万人,合成一心,断无以制此贼之死命。近时所调之兵,天涯一百,海角五十,卒与卒不习,将与将不和,此营既败,彼营掉臂而不顾,哆口而微笑,各营习见。夫危急之际,无人救应,谁肯向前独履危地,出万死之域,以博他人之一微笑?以是相率为巧。近营则避匿不出,临阵则狂奔不止,以期于终身不见贼面而后快。言念及此,可为浩叹!此贼有平时哉?鄙意欲练勇万人,呼吸相顾,痛痒相关,赴火同行,蹈汤同往。胜则举杯酒以让功,败则出死力以相救。贼有誓不相弃之死党,吾官兵亦有誓不相弃之死党,庶可血战一二次,渐新吾民之耳目,而夺逆贼之魂魄。自出省以来,日夜思维,目今日之急,无逾于此。
惟饷需不资,省中库存无几,不得不藉吾乡殷实之家,捐资佐饷,助我一臂之力,而壮众士之行。务祈阁下转告寿珊、仙舸诸君,不惜齿牙馀芬,道达区区之意于贵邑义士君子之前,求将夏间允捐之数即日催齐,于九月间解到衡州,至幸至祷!吾乡夙称仁里,有屈原、贾生之遗风,岂乏高义薄云天,忠肝贯金石之人?倘不以国藩为浮伪,而慨然佽助,则国藩所祷祀求之而不可得焉者也。所有捐输议叙,开一简明章程,以期人人一见了然,务恳广为传布。如收有数千或一万之数,望阁下约诸友亲解来衡,以叙私悰。日内仍当遣一委员到贵邑,以便帮催此事。原以义声动人,如或吝于佽助,即亦不敢相强,惟阁下善为裁酌。
与骆籥门中丞
两赐手书,同时接到。伏审节钺即真敝乡,韦皋再镇,蜀人额手称庆。矧侍夙叨挚爱,尤用欣忭。江西解围,一大快事,从此人心应稍安固,军威亦差振矣。
茶陵之事,侍札调塔副将就近堵剿,昨已咨达冰案。尊处亦恰有札去,不谋而合。醴陵、衡山俱报:安福土匪于廿六日窜入茶陵,而茶陵廿六日发禀,止称贼窜莲花厅。如果兵至城外,不应梦梦至此。恐醴、衡探禀,多有未确。攸县无敝处禀,不知何故?前罗教谕自安福发来之禀,似馀匪已极不多,塔将带兵往剿,应可得手。安仁之报三千馀人,攸、醴、衡山之报,均恐不免有张皇也。
贼窜吴城,距铜古营、义宁州较近。铜古营北通平江,南通浏阳,两路万不可以弛防。邹寿璋、陈文耀之兵,似不可遽调他往。且征义堂馀匪蠢蠢欲动,邹寿璋在彼颇得人心,联络众团,合为一气,可以绝堂匪窥伺之萌。此数百人者,在浏阳则可资得力,他调则单薄难恃。如业已札调,尚求飞札止之。贼若不窜铜古、义宁两路,则须出湖口、九江,乃可扰及鄂中,我省之患尚较纾缓。如果鄂中有警,再设法严防耳。
与塔智亭副将
安福土匪窜扰茶陵,昨有札令足下前往剿捕,中丞处亦有札去,想先后接到,即日督师往茶矣。此股土匪,经罗罗山泽南在安福痛剿之后,所馀本属无几。惟恐东窜二十,西窜三十,分投逐捕,骤难收拾。当联络本邑绅民,探明贼踪,然后往剿,或分或合,俱可得手。其贼匪自江西来者,数目若干,头目何姓,现聚何处,望一一查明禀覆。以后情形,并望日日驰报,至要至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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